历史不会忘记:“中国第一支特种兵部队”88旅——访东北抗联老战士彭施鲁之子彭越关
2014年在俄罗斯武装力量博物馆,从两万八千面军旗找到的88旅军旗。
《父辈的抗联》系列访谈之:访抗联将士后代彭越关
历史不会忘记:“中国第一支特种兵部队”88旅
——访东北抗联老战士彭施鲁之子彭越关
新华网消息(记者王瑶)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为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在辽阔东北大地的崇山峻岭、荒原水畔,一支新型的人民抗日武装、一支顽强的雄师劲旅——东北抗日联军诞生了。
在此后的14年间,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东北抗联以挽救民族危亡为己任,英勇战斗,前仆后继,有力地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气焰,为光复东北、取得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值得注意的是,从1940年底直到1945年8月,东北抗联却转入苏联远东地区,被编入苏联远东方面军,队伍相当于是中国第一支特种兵部队。苏联远东军司令员阿巴那申克大将检阅部队后正式宣布:“授予抗联教导旅以苏联远东红旗军第88独立步兵旅的苏军番号。”
名义上隶属苏联红军远东方面军,但这只是这支部队一个掩人耳目的名字,抗联的老战士们,更愿意称自己为抗联教导旅。原国防科工委司令部副参谋长,历任东北抗联第4军军部秘书、团政委、师政治部主任、支队教导大队政委、苏联红军第88独立步兵旅的连政治指导员、连长、参谋的彭施鲁,就是这支传奇部队中的一员。
通过儿子彭越关的回忆和讲述,我们开启了那段被尘封已久的历史……
爱国学子踏上革命路
1934年,彭施鲁还是河南焦作市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受当时的语文老师、“一二·九”运动的发起人李长青的引导,读了大量左翼作家的小说,思想上慢慢走向对共产主义的向往。在李长青的引导和鼓励下,彭施鲁加入了共青团。从此走上革命的道路。
1935年的春天,彭施鲁追随自己的启蒙老师转学到北京。19岁的他在北京参加了“一二·九”运动。“一二·九”运动激发了彭施鲁的爱国热情,同时也让他看到了斗争的残酷。
1935年参加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之后,彭施鲁被党组织派到东北抗日联军工作,任抗日联军第4军军长李延禄的秘书。初到东北参加抗日联军,生活上的不适应竟成了大难题。
“首先,东北最冷的时候达到零下三四十度,这是父亲从来没遇到过的。”彭越关讲道,“那时的东北很多老百姓都穿乌拉来取暖,牛皮做的,里边续上乌拉草,穿的时候需要用一根带子勒紧。初到东北,父亲连乌拉都不会穿,每次都是抗联的战友帮助穿,父亲索性穿上就不敢脱了。也因当时随时都有半夜爬起战斗转移的情况,和衣而睡也成为了普遍的现象。”
对于年轻的彭施鲁,最大的困难莫过于上战场了。“父亲作为一名学生从来没拿过枪,但到了部队,天天面对着子弹在身边飞,还必须要拿着枪投入战斗,这对于年轻人的心理上的确会造成一种恐惧感。”彭越关谈及那段经历深感父亲当年的不易。
就在这种环境的磨练下,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彭施鲁度过了最初艰苦的岁月。从此之后,彭施鲁随李延禄转战东北抗日战场,并迅速成长起来。
从游击队到“特种兵”
“九·一八”事变后,随着中国东北的沦丧,抗日联军的大旗开始在辽阔的白山黑水间飘扬。这支部队同日本侵略者进行了长达14年的斗争,同时承受了巨大牺牲。
“战士们没有在房子里睡过一觉,只能在雪地里露营。在忍受饥饿和寒冷的同时,还要做好随时随地和敌人枪战的准备。为了让战士活下来继续战斗,指战员经常要通过战斗来夺取一些粮食,但那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很多抗联战士都在夺取粮食的过程中献出生命了。”彭越关讲述道。
1938年,由于日本的军事策略和恶劣的环境气候,队伍从鼎盛时的4万余人战斗到不足千人。但即便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彭施鲁也没有动摇过他对共产主义的信仰。
由于日伪军的疯狂“讨伐”,1940年开始,部分抗联战士进入苏联境内并组成东北抗联教导旅,后在苏方建议下编入苏联远东红旗军第88独立步兵旅。彭施鲁随部队转移至前苏联境内,在此期间,抗联官兵进行了休整并接受军政训练。
“当年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一方面接受苏联教官的各种军事训练,包括步兵常规训练、跳伞、滑雪、军事识图、无线电等,一方面不断地向东北派出小部队进行侦察营救活动、在百姓中开展抗日宣传等。”
三年的整训将一支只会打游击的队伍发展成掌握先进武器装备的专业部队。苏联对日宣战后,抗联战士随苏军重返东北,为抗日战争胜利作出重要贡献。
近年来致力于研究抗联及88旅历史的彭越关告诉记者,在他眼里,这支队伍相当于是中国第一支特种兵部队。
走进被尘封的历史
“在我上学时期的记忆中,我只知道我父亲是个军人,因为他穿军装。但是至于在战争年代他是哪个部队的,主要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
文革时期,彭越关才隐约得知父亲和东北抗联有关。但后来,因为他是88旅的一名军官,彭施鲁被打成了“苏修特务”。
2009年,开国少将彭施鲁去世。“生前我父亲写了一本回忆录,叫《我在抗联十年》,父亲给我们孩子一人一本,读完这本书之后我才对父亲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到现在为止,我还会经常翻看它,从中找一些资料进行研究,而每次看都会有新的认识。”彭越关说。
彭越关似乎意识到父亲其实很希望被了解,也希望后人去了解那段历史。于是,60多岁的儿子走进了被父亲尘封60多年的历史。
几年来,彭越关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对抗联和88旅的研究上。2010年,彭越关和其他抗联后代一起成立了“北京东北抗联后代联谊会”,其中包括周保中、李兆麟等著名抗联将领的子女。
彭施鲁,这位在抗日战争中成长起来的莘莘学子,建国后历任步兵学校校长,军事师范学校副校长。1955年后任总参谋部军校部处长、副部长、军训部参谋长,1985年离休。1945年被授予苏联红星勋章。1955年被授予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被授予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95年由俄罗斯政府授予卫国战争胜利50周年和朱可夫纪念章。
光阴荏苒,弹指一挥间,几十年峥嵘岁月已逝。当年的伊万诺沃娃娃和少年而今个个已是耄耋老人;当年的88旅中国官兵,如今健在的已不足十人。
这支英雄的部队,留下了太多悲壮和牺牲的故事。
1955年,毛主席的一句“东北抗日联军这十四年,比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还要艰苦”深深地记在彭越关脑海中,也就是这一句话足以涵盖了抗联将士们14年的艰辛。
在彭越关心中,父亲彭施鲁所参与的这场正义之战,是挑战极限的最好体现。面对强大的敌人,对祖国怀有满腔热忱的抗联将士们,就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我、挑战极限,最终赢得了全民族胜利。
历史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那支诞生了“中国第一支特种兵部队”的88旅。
记者:各位网友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看新华访谈,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在庆祝胜利的时候,我们却不能忘却那一段艰辛的历史,不能忘却那些流血的人们,他们身处白山黑水,为了全民族的胜利,饱受风霜之苦······作为二战苏联红军中的中国军官彭施鲁,曾深入敌后搜集情报,炸毁日军超级大炮,率领苏军“中国旅”反攻东北。
历史不会忘记那些为人类解放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英雄。今天我们邀请到了东北抗联第七军第一师政治部主任彭施鲁之子彭越关,倾听这位英雄的后代为我们讲述那段鲜为人知、惊心动魄的往事。欢迎您,彭老,首先和我们网友朋友打声招呼吧。
彭越关:大家好,我叫彭越关。
记者:今天非常欢迎您来到我们演播室当中,和我们一起回忆那段历史。我们了解到,当年您的父亲彭施鲁是参加过一二·九运动的,当时彭老还是一个高中生,他是怎样参与到一二·九运动的,又是怎样加入到抗联的队伍中的呢?
彭越关:我的父亲是河南人,上中学时在河南焦作。当时上学时,有位老师叫李长青,是我父亲的启蒙老师,也是父亲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在焦作时有人出卖了李长青,使其身份遭暴露,但在我父亲这帮学生的掩护下,李长青逃脱了敌人的追捕,随后回到了天津,当时河北省委的所在地。当时的北京市委是由河北省委管辖,到1935年,由于北京市委内部有一些意见纷争,河北省委就派李长青去北京市委解决工作。于是,我父亲和他的几个同学就追随李长青老师从河南来到了北京上学。
当时父亲正上中学,当时他有两个学校可以选择,一个是志成,一个是宏达。说来也巧,如果我父亲上了志成,他就是我的校友了,因为我就是志成中学毕业的,志成中学解放后改为北京第三十五中学,但是他当时去的是宏达。
到了北京的那年,他正值高三毕业。当时李长青要派父亲他们几个同学去新疆,由于情况变化,新疆去不了了,就让他们待命。李长青的原名叫李延故,他的叔伯兄弟正是当时东北抗联的四军军长李延路。就在我父亲待命期间,李延路就派他的副官来北京联系李长青,希望李长青能给他们抗联派一些干部。
记者:您父亲就被选中了是么?
彭越关:我父亲那时候也算是个热血青年吧。在河南上学时候就积极的跟随着李长青老师入了团。到了北京,一二·九和一二·一六两次运动他都有参加。一二·九运动之后,也就是1935年底,李长青选了我父亲和另外一位叫王静尹的同学,跟着一位东北抗联的交通员去东北了,当时父亲还不到二十岁。
记者:在二十岁的年纪参加东北抗联的工作,当时您的父亲有没有遇到哪些困难?
彭越关:困难太多了。首先,作为一个青年学生到了东北,正是冬季,大家可以想象到东北那时候的寒冷,最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三、四十度,这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
第二,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着装与关内是不一样的,举个例子,比如乌拉,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叫乌拉,就是牛皮做的,里边续上乌拉草,那时候在东北很多老百姓都穿。因为乌拉需要用牛皮筋的鞋带勒紧,自己穿不上去。父亲去了东北以后连乌拉都不会穿,平时都是抗联的战友帮助穿,穿上以后就不敢脱了,包括睡觉都一直穿着,因为怕再穿就费劲儿了。另外因为随时都可能出现情况,睡着睡着觉可能就得爬起来和战斗转移,在战争年代和衣而睡也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第三大困难,就是父亲作为一个学生从来没拿过枪,但到了部队,他就必须要拿枪投入战斗,而且子弹在身边飞,对年轻人心理上可能会造成一种恐惧感。另外,在行军过程中要骑马,刚开始就会经常从马上摔下来。
尽管父亲是个热血青年,但那种勇气和心态的难以转变在最初投入战斗的时候是可想而知。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他慢慢磨练出来,最后他在那里坚持了十年,一直到1945年。所以我现在经常想起来父亲的这段经历深感到他当时真是不容易。
记者:刚才听您讲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我们也难以想象到的画面。那您父亲参加抗联后跟着部队经历哪些事情?在他参加抗联的10年当中觉得哪段日子最难熬?
彭越关:东北抗联部队1936年初统一建制,组建后根据共产国际的七大精神,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中国提出了建立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代表性的文件是1935年中共中央发表的八一宣言。对于东北,主要精神就是要建立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力量,进行抗日斗争。在党的精神指导下,相应的组建了11个军,从1936年初到1939年,11个军又相应组建了3个陆军。
由于东北抗联大的发展,给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1936年底,当时由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东条英机,主持制定了“三年速征计划”。“计划”1937年开始实施,也就是说要在三年内剿灭抗联。它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治标、一种是治本。治标,就是对东北抗联以军事讨伐为主。这个时期的讨伐和以往不同,过去讨伐两三个月可能就撤了,而这次讨伐是持续性的。其中三江大讨伐中,日军就动用了五万多兵力,而当时在三江地区的抗联部队总共也就两三万人左右,可想而知日本关东军下了多大的力量。治本,他的目的就是要通过一切手段来隔绝东北抗联与老百姓的关系,因为抗联是没有后援的,抗联所有武器、弹药以及粮食、医药,一方面是靠战斗中缴获,另一方面就是要靠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提供。东北抗联这支部队与其他部队的区别之一就是没有后援支持,完全靠自己用血肉来换取战利品,通过老百姓来给他们给养。
日军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呢?其中一个方式是建立集团部落,把所有老百姓赶到一个屯子里,四周修墙挖壕沟,有岗哨,出去要有良民证,早出晚归都需要检查,出去身上不能带任何东西,哪怕一根火柴都不行,更不用说粮食了。如果出门不能当天回,第二天有可能就要遭到审查,严重的甚至被枪毙。所以说这个手段非常毒辣,很多不愿意的老百姓,日军就把他们的房子给烧了。
由于日本关东军的“速征计划”,从1937年到1939年,东北抗联遭到了极大的损失,整个抗联进入了异常艰难时期。父亲的书中和一些史料中也曾记载,那几年东北抗联的减员每年都在50%。
减员包括了战斗牺牲、逃跑、叛变。东北抗联对叛徒的处置非常严厉,那么一个叛徒他会毁掉多少人的生命?比如说一路军的一名军官,他当年是一路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是杨靖宇的左膀右臂,也的确打了非常多的漂亮仗,非常勇敢,但是三八年被日本人抓了,据说开始表现还不错,没有招。但是日本人把他母亲给抓了,结果他就向日本人提供了全部民兵的全部情报,投降了日本人。就是因为这名军官的叛变,几乎使几千人的一路军全军覆没。叛变以后,使得杨靖宇不得不把整个一路军重新整编,所有专项计划全部改变,这就是叛徒对革命造成的损失。所以说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出现逃跑叛变我们要正视。
记者:提到您父亲不得不提到88旅,我们了解到88旅是一直非常传奇的部队,公开资料中关于88旅的故事是很少的,那您能不能介绍下88旅的由来。
彭越关:88旅有些特殊,应该说这段历史是被尘封的,基本上很多人包括我在内也不知道。后来我父亲写了一些文章,我看了以后才逐渐了解到88旅的情况。
1939年、1940年,整个抗联部队初步统计可能只剩两千人左右。由于整支部队面临生存的问题,加之已与中央失联的东北抗联要想尽一切办法要与中央取得联系。在这种环境下,抗联与苏联几经联络。
部队在1940年底相继过境冬季休整,驻扎期间进行一些军事训练、政治学习,准备在春季返回东北战场。3月份,编组已经完成,有的部队已经返回东北。但就在4月13日,苏联和日本签订了中立条约,苏方因怕出现军事活动会引起苏日的摩擦,出面阻止了抗联部队的返回。当时周保中作为抗联领导人一方面做指战员的思想工作,让大家情绪稳定;另一方面和苏方提出要求派小部队返回。苏方同意了要求,因为苏联当时是需要抗联这支部队返回东北进行军事侦察。那么大部队滞留苏联怎么办?周保中最终考虑将整个留在苏联的部队整合、统一,建立了一个教导队来进行训练,这就是88旅组建的雏形。
1942年,按计划将滞留部队建立一个教导团。计划通过苏联远征军上报到苏联最高统帅部后,斯大林考虑到一个团的建制太小供给有限,于是将团变成旅。但由于当时部队只有几百人,于是苏军从远征军抽调一批苏籍华裔军人,充实到教导旅,又从当地招募一批少数民族青年,也编入到88旅,就这样最后88旅组建完毕后为一千多人,也因此这支部队是由多国人员组成的。
记者:成立后的88旅是个什么样的部队?
彭越关:这支部队组建以后初步设想有两大任务:一是军政整训;二是随时抽调人员组成小部队返回东北坚持斗争,同时对日军进行军事侦察。经过军政整训,部队从游击队变成正规军,这支教导旅的正式名称是“东北抗日联军教导旅”,但当时一方面出于保密的需要,另一方面编入苏军的序列才能为其提供供给,于是这支教导旅便有了一个对外的苏军番号——苏联远东红旗军第88独立步兵旅,简称“88旅”。在部队内部大家还是称为“东北抗日联军教导旅”,因为还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因此有其独立性。
88旅在1942年的8月1日正式成立。组建后,以苏联红军训练大纲为依据,进入了完全正规化的军事训练。不久,军事训练除了射击、投弹、刺杀等常规训练之外,又逐步发展了特种技能的军事训练,如跳伞、冬季滑雪、汽车摩托机车驾驶、爆破、绘图识图、无线电、照相、野外生存、战地救护等。当年9月份进行了空降训练——跳伞,当时其中的女战士也参加了。可以说,88旅诞生了中国第一位空降兵和特种兵。而经过那几年的训练,全旅整个军事素质都有很大方面的提高。
记者:您是何时了解到父亲的那段历史的?得知父亲是征战沙场的勇士后您对父亲的感情发生了怎样的转变?
彭越关:实际上很多人可能会有一种误解,觉得好像父辈们经常能和我们讲一些他们当年战斗的故事。实际上,我父亲基本没和我和我的弟弟妹妹讲过。
原来在我上学时期的记忆中,我只知道我父亲是个军人,因为他穿军装。但是至于在战争年代他是哪个部队的,主要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比如,上学时宣传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在学生心目中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军将士们个个都是英雄,我同学中也有父辈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对他们很羡慕,但是我不知道父亲他参加过长征过没有?回家又不敢问,也就更不知道父亲在东北参加抗联了。
直到文革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是东北抗联的,但详细的情况也不清楚。因为88旅存活下来的老兵,在文革中被打成了苏修特务关押起来,那几年我们和父亲基本上是见不到的。
真正了解父亲的历史是在90年代后,那时候我父亲写了一本回忆录,叫《我在东北抗联十年》,父亲给我们孩子一人一本,读完这本书之后我才对父亲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到现在为止,我还会不断翻看它,不断地加深对父亲那段历史的了解。我很关心那段历史,所以我会经常从中找一些资料进行研究,而每次看都会有新的认识。
记者:在您心中,父亲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呢?
彭越关:父亲从小对我们都是很严厉的,那个时候上学嘛,说实在的经常不认真学习,有时候总希望躲着父亲。到了礼拜天,父亲会把孩子们都叫到一起,开个家庭会,问问学习情况,那个时候都很紧张的,因为分数不好,在父亲面前总是缩着的,成绩单不敢给爸爸看。
到后来逐渐开始了解父亲战争年代经历的时候,我感觉太不容易,我在想当时我要是处在这种环境下,能不能坚持下来?前几年父亲在世的时候,当有记者问他回忆当年情况的时候,我父亲只用了四个字:不堪回首。
记得1955年,毛主席为抗联勇士冯仲云授勋时说的一段话:“你就是东北抗日联军的冯仲云?你们东北抗日联军这十四年,比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还要艰苦。”就是这一句话足以涵盖了抗联将士们14年的艰辛。
记者:那您眼中的抗联精神是什么样的?
彭越关: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揭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东方战场的序幕,到1945年,日本天皇发布终战诏书,东北抗联这支部队在东北坚持了整整14年的战斗。我觉得抗联精神就是挑战极限的精神。抗联部队所面对的敌人是比它强大好几倍的,而他所处的环境,也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从各个方面看,抗联精神都是在挑战极限,并且坚持直到最后胜利。
记者:感谢彭老今天来到我们演播室。就像彭老说的抗联精神一样,他们一直都在挑战极限,但是作为今天生在幸福年代的我们,是否有在挑战自身极限并且更加努力珍惜生活呢?感谢您今天的收看,我们下期再见!